第23章(1 / 2)

深宫女配 陈灯 5107 字 17天前

苏夫人也想了一回道:“如今军功最盛倒是朱允炆,夺回京城,又一路破虏压回河北,如今破敌指日可待了,倒是诚意伯都退了一射之地,若是能领了南京的兵如今去平叛,大概还能分一杯羹,只是听欢儿的口吻,她向皇上讨情之时,皇上不顾大皇子在前,直接呵斥于她后宫干政,想是多半还是魏国公领兵而去了。”

苏将军叹气道:“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早知道护驾出京,在皇上眼里居然一点功劳都抵不上,还不如当时拼着在京城保卫战斗一番,挣点军功傍身……如今后悔已是来不及,只有精心绸缪……你一会出去叫大郎进来,为今之计,先笼络一番朱允炆,他乃是归仁伯庶子,妻子正是魏国公的女儿,嫡母是郑国公的女儿,背景雄厚,上位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我听说有传言,朱允炆至今仍未和徐氏圆房,和嫡母又有嫌隙,只怕那两家他都忌惮着,若是我们投出橄榄枝支持于他,兴许反而能入了他的眼……你也可私下安排人,与其生母搭上线,从他生母那边入手,大郎到时候鼓动士林,兴许能成。”

苏夫人屈膝应了,出去让人叫了儿子去书房和丈夫商议,自去安排一应事项。

行宫长春殿里,徐太后也在烦躁,她连日来噩梦连连,只要入睡,一会儿便能看到老太妃、永平王妃前来索命,五官青灰,面色狰狞,永平王妃还伸着舌头,她每次都是睡梦中惊叫被随侍唤醒,汗水涟涟,梦境太过逼真,甚至于连先帝她都梦见了,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她疯狂地大叫:“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然后愤怒挣扎地醒过来,看到身旁服侍的宫女们惊惶的面孔。

晚上睡眠不好,她便让豆蔻前来按摩,渐渐按摩过后能得到一个短暂的好眠,然后没多久又有魑魅魍魉入梦,她便不敢夜里睡觉,改为白天,没想到只要恍惚打个盹都会梦到那些人。

她精神几近崩溃,她不信有鬼神,然而看遍了南京城里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以后,她不得不叫大嫂请了一些高僧来念经驱邪,又捐了灯油到同泰寺点了长明灯,做了道场。大哥大嫂与自己不和,也不知是不是敷衍了事,她心中愤愤不平,徐家的荣耀,她给了最重要的砝码,为何!他们还是只念着大姐!

此次西征,她向皇上保举由大哥领军前去,大哥也是只不答应,只说徐家荣宠已足,不需要再争功夺名。她将侄女召唤入宫陪伴她,他们却直截了当的替侄女告了病!她还不是为了徐家好!如今皇帝身边只有德妃一个,再入宫一个徐家女有何不好,她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替她谋划,将她扶上皇后宝座的,然后大哥大嫂只不领情。

她烦躁得又出了一身汗,十分疲倦不堪,因为没有休息好,头又隐隐作痛,她叫道:“叫豆蔻来替我按一下头!”

很快豆蔻来了,熟练的热了茉莉花油,轻巧娴熟地替她按摩了起来,很快,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甜香,迷幻而深远,徐太后渐渐觉得安静而舒缓,困意慢慢涌了上来,她入睡了。豆蔻安静而轻巧地收拾了东西,悄悄退了出去。

只回到睡着的下处没多久,她又听到了太后熟悉的梦魇喊叫声和其他当值宫女的脚步声,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微微地笑了,曼陀罗花和种子制成的香药,老爷制好用于麻醉减轻痛苦的药粉,一日一日悄悄地添加到按摩油里头,每次只需要放一点点,而自己则每次按摩后都尽快洗手,服食绿豆衣、金银花、甘草煎成的解药,宫人不过是以为她喝着花茶。太后,最后一定会陷入幻境在癫狂恐怖中死去,香附、小姐,不要再多的日子,我为你们报了仇了。

她想起从前和小姐一起三人快乐无忧的时光,只因为太后一道懿旨,她们离乡别井入了宫,如今小姐已经在天上和香附相会了吧……对不起小姐,城破得太突然,她匆匆忙忙就被苏姑姑叫上了车,听说宫妃已经全数殉国,而她居然是因为小姐教导的这一手技艺而逃离生天,没关系,她早就不想活了,待太后殡天的那一日,她一定会好好的服侍太后最后一程,做个殉死的忠仆的,她讽刺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三更,今天又总共更新了一万多字,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才把我推上了首页月榜的榜尾。

鞠躬,再鞠躬,谢谢大家对我这样一个新人的爱护和扶持!我会努力的!今后至少保持日更!

国乱这卷还有一些尾巴收一收就要进到女主平稳的日子了,我只能说,这个故事,包括女主的感情历程,才刚刚开始呢,希望大家会喜欢!

☆、52御亲驾亲征

新年方过没多久,领兵平叛的圣旨终于下了,领兵人选却出乎意料,昭平帝决意御驾亲征。

朝中立刻热议一片,均是一片皇上不可以身涉险的呼声,纷纷援引汉高祖御驾亲征白登被围,宋太宗、真宗皇帝御驾亲征孤注一掷失败的例子力阻,昭平帝面无表情,漠然地看着他们,心里想,他们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吧,自己的威信已然一败涂地,自己果然是个志大才疏,眼高手低的皇帝么?还未出征便已让他们如此看低。

一片嘈杂过后,终于安静了些,昭平帝冷冷地道:“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了。”

却看到魏国公徐允恭出列道:“臣不才,愿领军护驾,随皇上出征。”

昭平帝愣了下,却是喜悦道:“准奏。”

前朝的消息传到后宫,徐太后强打精神又来劝阻,最终发现昭平帝紧紧抿着唇,任凭她如何哭泣发火都无用,最后疲倦得无力劝阻,心道随他去吧,好在有自己大哥看着,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最近她神昏聩乱,噩梦连连,只觉得大限将至,心中十分不安,到底没有劝住昭平帝。很快,朝中诸事安排一番后,昭平帝阅兵后边三万大军开拨,御驾亲征。

飒飒西风,萧萧枯草,正是星斗无光月微明,衣寒似水欲成冰的时候,大军在寒风中行军了数日,已是人马疲倦,这日早早在野外扎了营,昭平帝在荒原中看着耿耿疏星,勉强吃了点干粮,方天喜在火上烤了些干肉来让他食用,总算能稍微味道好些,他觉得疲倦不已,心中嘲笑自己果然是吃不得苦,从前只觉得武将粗鲁不堪,又常为了些军饷、军备的事情在朝上闹腾,如今亲身经历,方知诸多不易,而这行军速度,已是魏国公为了照顾他以及随行的文官而特意放慢的了。

他准备御驾亲征的时候已经思虑清楚,自己之前确是有失策之处,轻忽边将,重文轻武,以致京城失守,四海动摇。如今亲自督战,指挥平叛,驱逐鞑虏,然后班师回朝,亲自将叛王以及鞑虏可汗的头颅,带回京城,唯有这般,才能一雪前耻,重新赢回臣民的心,今后历兵抹马,聚草屯粮,再不会出现这般的耻辱,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的逃离……

他正沉思的时候,却看到有一骑飞快地驰入营地内,冲向了魏国公的营帐,很快,魏国公徐允恭一撩帐帘,向他走了过来,施礼后沉声说道:“皇上,南京来报,太后薨逝。”

昭平帝身躯一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声问道:“什么?”

徐允恭面上有同情之色,他虽然和胞妹不和,却到底也有血肉感情,更知道眼前的少年皇帝,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已经失去了太多,他再次确定地说道:“消息确凿,南京行宫已在准备发丧,皇上是否回转?行军督战之事,臣可以先行。”

昭平帝已是泪流满面,徐太后对他一向求全多过于爱,管教严厉,又时常失望,然而他又何尝不是一心想着自己能成为千古明君,向她证明自己绝不是那个懦弱的失败的孩子,一直渴望着她能像别人的母妃一样……比如老太妃对永平王……慈爱,温柔,体贴,无条件的宠爱,看着自己儿子的时候,面上有着骄傲和自豪。而如今,他正在鼓起勇气想要雪耻的时候,她却再也不可能看到了!他摇摇欲坠,喉中发出了呜咽声,方天喜扶住他,眼中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道:“要不皇上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返回南京?”

昭平帝悲声道:“不,朕今夜就启程返回南京,督战平叛一事,便交给魏国公您了!”

徐允恭沉声应到:“臣遵旨,皇上节哀,臣派精兵三千护送皇上返驾。”

昭平帝摇手道:“不必了,你平叛重要,就不要分兵了,朕带着御前侍卫便妥当了,再说了,随从太多,只怕要延误了返回的时间。”

徐允恭见他执意,只得加派了精兵一千人跟随护驾,连夜返回南京。

昭平帝骑在马上,顾不得今日已是双腿磨破了内皮,只驱着马向前飞驰,心中悲哀无限,不断想起从前母后教养自己的琐事,逐字逐句的教着书义,父皇嫌弃自己要打自己的时候强硬地护着自己,流过泪的眼睛在风中只觉得刺痛不堪,不断又再流出泪来。方天喜和一群御前侍卫紧紧地跟在马后。

却见天上阴云黯黑,有雨点随风飒然而落,显然风雨且至,方天喜大惊,打马上前道:“皇上,似将有风雨,还是找个避雨之地等雨过吧!龙体保重啊!”

昭平帝似若未闻,只一力驱马向前,方天喜苦着脸,让御前侍卫去了两人往前寻找避雨之地。

瓢泼大雨瞬间便淋了下来,路上已是泥泞不堪,火把在雨中变得十分微弱,前路迷茫不清,方天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打马向前正要请皇上进御车内避雨,却忽然听到身旁侍卫吹起了尖利的哨子,厉声叫道:“护驾!!有敌袭!!!”

方天喜悚然抬头,只见四周山林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前方又听到了马蹄声,喊杀声此起彼伏,想是已经和前边开路的前锋交了手,黑暗之中人影重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马。方天喜心神俱裂,冲上前去扶住了昭平帝,昭平帝也满面茫然,御前侍卫已是紧紧护住了他们,让他们上车。

方天喜扶着昭平帝躲进了御车,只听到外边砍杀声马蹄声不断,昭平帝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朕修德躬亲,然上干天咎,天道不公,致使国破家亡,这里想是朕的末路了。”

御车却是动了,御前侍卫们护着圣驾正打算突出重围,一路颠簸不堪,方天喜紧紧搂住昭平帝道:“皇上是真龙天子,一定有神佛保佑的。”昭平帝只是木然不语。黑暗的夜里忽然雷声隐隐,有电光激射,如掣赤练,冬天了怎么还会有雷,方天喜心里茫然的想,却感觉到车身忽然倾斜,前边马声长嘶,车子仿佛急速地往下坠落而去。

南京行宫长春殿,徐太后难得一次没有做噩梦,却仍然醒了过来,四周黑漆漆的,居然没有点灯,她十分不满,自从她做噩梦以后,就不许殿里灭灯,她大喊:“豆蔻!”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心中一惊,忽然发现情形不对,勉强起床,终于看到灯光一亮,苏德妃带了人走了进来。

徐太后冷冷道:“德妃,你夜半闯入哀家寝殿,意欲何为?”

苏德妃走了进来,笑盈盈地坐下道:“好教母后得知,皇上御驾亲征途中遇刺,已然驾崩,妾,已是新上任的太后了。”

徐太后心中一惊,却仍冷冷道:“胡说八道什么!吾儿乃真命天子!如何会受小人阴谋所害,必有漫天神佛保佑!”

苏德妃却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遗憾地道:“可惜明日就要全穿缟素,这新染的指甲又得洗掉了,母后,妾可是受够了您,再也不想头上有个太皇太后了,今日妾就送您和皇上相会,想是黄泉路上皇上没有走得太远,你们母子也好相伴一程,没准来世还能做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