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到半山腰,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枪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犬吠,不看也知好戏开场了,脚下紧赶几步一溜烟跑上了山峰,传入耳边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徐青转身用手搭个凉棚朝山下水潭方向望去,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他看到王巢搓着手站在原地,身旁横七竖八瘫倒着几十条人影,身下淌出的鲜血化作了小渠,缓缓流入甜泉。
十余条德牧犬乖乖趴在地上,身躯还是瑟瑟发抖,它们在凶威赫赫的老旱魃面前连掉头逃跑的勇气也没有。六十名装备精良的胡子兵无一生还,全都命丧黄泉。
王巢的霹雳手段让徐青心头一阵狂悸,几十条人命就这样完了,也未免太狠了吧?刚才还特别嘱咐他尽可能少杀人,没想到转过背去就当成了耳边风。
徐青眼瞅着王巢弯腰从一个死去的军人口袋里取出了一件什么东西看了看揣进了口袋,随后对那些趴在地上发抖的德牧犬喊叫了几声,随后转过身甩开大步走向大山,留下十几条德牧犬趴在原地继续发抖,随着流入其中的鲜血增多,水潭里清澈甘甜的泉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第两千三百三十八章 喝的酒流的泪
王巢凭着敏锐无比的嗅觉很快找到了坐在山顶发呆的徐青,可他很快注意到主人脸上有一抹浓浓的不悦之色,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其中因由,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片递到主人面前。
徐青皱了皱眉头,接过纸片展开看了一眼,是两排彩印人像,上排是索罗和央金的头像,父女俩的头像特意用红笔画了个圈框住,下排是主仆俩跟一身穆斯林女人打扮的净慧师太,三人头像下方各用红笔写了个字。
王巢沉声说道:“主人,你知道咱们头像下面写的是什么?”
徐青摇头道:“不知道,因该是咱们出列那城的时候被沿路的摄像头拍到的照片,胡子兵效率也够快的,连彩图都给咱们印出来的。”
王巢咬咬牙说道:“这种彩图来的大胡子兵人手一张,见到我站在水潭边端枪就扫,我留了个会说华话的胡子兵问了几句,是沙鲁将军亲自下的命令,除了父女俩要活的,咱们这些人可以就地解决。”
“就地解决!”徐青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他已经明白了老旱魃大开杀戒的原因,人家都要对他格杀勿论了,难道还伸着脖子待宰么?
王巢一脸正色的点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杀的都是对我开了枪的,那些狗没扑上来咬我,所有它们都活着。”
徐青说道:“知道了,咱们赶紧跟过去找人,你背我过去快些。”他把手中的纸张重新叠好揣进了口袋,上前两步攀上了王巢后背。
王巢找到父女俩和净慧师太并没花多少时间,一路上好像有了某种默契似的都没有人提起关于追兵的事情,大家在山上绕了一段路才牵着毛驴下山重新走上了大路,他们不会再做停留,所有人心中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华夏。
华夏武魂总参办公室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酒味,任兵正伏在办公室打瞌睡,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处在一种半醉半醒的状态,整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睡醒了就喝,喝醉了就睡,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只有醉了,才能暂时忘却一些东西。
咚咚——房门被人敲响两下,桌旁的任兵略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吱!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皇普兰和莺歌放轻了步子走了进来,莺歌手臂上挽着一件军大衣走到任兵身旁,把衣衫披在他身上,然后伸手拿走了桌上两个酒瓶,动作轻柔而熟稔,自从华夏武魂从龙岭归来后她几乎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皇普兰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娇艳的脸庞透出一抹难掩的憔悴,她走到办公桌对面坐下,望着任兵头顶丝丝银发,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她心里知道,眼前的男人背负了太多,一夜鬓发斑白,两夜满头银丝,不饮不食过了两天两夜,他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回华夏。
华夏武魂和神圣刀锋没有人反驳任兵的话,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他做出的决定正确,然而回到华夏后等待大家的却是让人失望的沉寂。任兵跟何尚被叫去总参作战部开会,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会议的内容,两个男人回来后成了一双醉猫,每天除了跟酒撒气就是呼呼大睡。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龙门一役留给武魂刀锋的是一段无法忘却的痛苦记忆。
莺歌站在任兵身旁,一手轻按着隆起的小腹,一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白发苍苍的头顶,她能感觉到腹中小生命的跳动,也能感受到男人心头的哀伤与无奈。
“小兰,你还是回去吧,他这样是没办法跟你说话的。”莺歌叹了口气,眼中闪动着两点晶莹的水光,她吸了吸鼻子,想尽可能抑制住心中涌动的情绪,可她做不到。
皇普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低声说道:“头儿,我知道你能听见,待会我就带小柔一起回江城,你还记得以前最喜欢说的话吗?有的东西没办法逃避,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振作起来,我们都相信他还会回来,对吗?”
莺歌感觉按在任兵头顶的手掌心传来一阵颤动,虽然很轻,但她能感觉到。
皇普兰苦涩一笑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片倾身放在桌面上,低声说道:“头儿,我走了,这是我的请假条,保重。”说完转过身来,刚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桌旁的男人,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莺歌低声说道:“小兰,你出去时候要小心。”掌心又传来一阵颤动,她很自然的抚了抚。
皇普兰重重一点头道:“明白,好好照顾头儿,还有肚子里的宝宝,走了。”说完转头径直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半分犹豫,她还要去江城,那里是徐青生活过的地方,她坚信总有一天小男人会回到那座城市。
磕磕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莺歌伸手轻拍任兵头顶,低声说道:“我知道没睡着,起来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
话音刚落,任兵呼一声抬起头来,伸手一把抓起面前的‘请假条’打开,纸条上写着一行清秀的字迹,武痴前辈藏身圣武堂悬崖下,伤愈……
任兵两道白眉微微上扬,伸手从抽屉里摸出个打火机点着了纸条,任它在指尖燃烧,两点火焰在他眼眸中小幅跳动。
神圣刀锋基地,这里跟武魂基地里的沉寂不同,走进基地大门就能听到一阵阵吆喝声,骰子在盅内摇动的哗哗声,骨牌拍在桌上的脆响声,扯着嗓子骂娘的喧嚣声……这里俨然成了一座大型地下赌场,酒大口的喝,钞票大把的撒,何尚不是傻瓜,他也不会一个人喝闷酒,有钱大家赌,有酒大家喝,他还突发奇想招来了几位身材惹火的女异能者,穿着比基尼戴着兔耳朵端着酒水走动,美其名曰,让欢乐冲淡忧伤,让烦恼滚他娘的麻蛋。
何尚每天都赌,每天都输,他沉醉其中乐此不疲,他心里同样有一个信念,老大会回来的,到时候让这帮唧唧歪歪的傻犊子们好瞧,等待要快乐,喝进去的是酒,流出来的是尿,是眼泪。
第两千三百三十九章 昆仑奴
昆仑巍峨,万里青山绵延叠嶂,巅峰雪岭擎天柱,漫天飞霜人莫归。古时盛传此地有异邦采药奴,有诗云:昆仑家住海州中,蛮客将来汉地游;言语解教秦吉了,波涛初过郁林洲;金环欲落曾穿耳,螺髻长卷不裹头;自爱肌肤黑如漆,行时半脱木棉裘。
昆仑采药奴是一曲充满辛酸的悲歌,却被谱写出了几段传奇。昆仑奴已成往事,但偏僻的昆仑山脚下至今仍居住着几十户采药为生的人家,传说他们就是古代昆仑奴的后裔。
这里叫摩勒村,村子在昆仑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山坳里,进出村子的路径只有一条,村外有大片的药圃,人常说,药圃无凡草,这里的药圃是不需要除草的,因为杂草是不可能在药圃中生存的,除非它们具备药性,那就成了药草。这里的药草平时也少人打理,让它们在天然的环境中生长,药性反而会更强一些。村民们就是用这些药草跟外面的人互通有无,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换来一些生活物资,日子过得平凡而安逸。
摩勒村民都是黑人,但不是那种非洲人纯粹的黑,他们的肤色要淡一些,头发也不是那种天然卷,经过漫长岁月的繁衍生息,村子里的人已经有三位数,所有人都姓摩勒,这里民风质朴,极少有外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村里人有自己的信仰,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祭祀犬神的好日子,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
今天村子里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一老一少两个背包客风尘仆仆来到村口,他们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在药圃前停了下来。
一老一少是王巢跟徐青,越过边境对他们而言小菜一碟,老旱魃找了条人迹罕至的捷径,领着大家弃了毛驴一路翻山越岭过边境,到了华夏地界索罗也改回了原本的姓名罗索,央金用回了中文名罗玲,就连净慧师太也取出了一张身份证,她的名字让小徐同学微有些诧异,皇普慧静,原来皇普姐妹都是随母姓的。
徐青安排罗家父女和丈母娘一起去江城天麟山庄暂住,并给了师父王天罡和皇普兰的电话,特别嘱咐准丈母娘暂时为自己保密,不要把失去内劲的消息泄露出去,免得大家担心,等办完一些事情就会回去,送别了三人就跟王巢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
王巢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村口,低声说道:“主人,前辈曾经带我来过这里,它老人家在村子里被奉若神明,前辈行踪飘忽,但里面的人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它。”
徐青望了一眼村口的药圃,笑着说道:“敢情你那位前辈对草药还有研究的,既然都到了,咱们就进村子找人联系他去。”
王巢摇了摇头道:“不用,村子里有人会出来接咱们进去。”话音未落,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出来一群膀大腰圆的黑人,约么有二十来号人,每人右手臂上挽着一条儿臂粗的麻绳,他们一个个黑头黑脸,也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可以从眼神中看到敌意。
徐青伸手摸了摸鼻头说道:“这里的风俗还真特别,接人还带着绳子,看样子是想请咱们吃粽子吧!”
王巢尴尬一笑道:“前辈给我留了个信物,拿出来给他们瞧瞧就好。”说话时把手探入胸襟,发出嗤一声裂响。
徐青闻声偏头用透视之眼一扫,发现王巢把两根手指戳进了肋下的皮肉里,从里面夹出来一根勾曲的爪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