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阿雾的眼睛又怒得一亮,觉得楚懋在“唔”之后,居然没有反驳她的“涂鸦”二字,简直是不可饶恕之罪。罢了,她不与门外汉计较。
“我想在东厢设一间书房,王爷以为如何?”阿雾侧过身,将双手合十枕在头下,面向楚懋道。
“玉澜堂的事你做主就是。”楚懋背过身去,仿佛再也没有同阿雾继续交谈的兴致。
阿雾瞪了楚懋的背老半天,觉得他的心真真是海底针,明明是他自己起的话头,结果才说了一两句,就转身不理人了。
待阿雾沉沉睡去良久后,楚懋还没能入眠,脑子里总是浮现那雪白半团。说实话,实在不算大,也没什么可勾人的,但那莹润白皙,借着墙角那留下的微弱灯盏的光,映得仿佛那最细滑的糖酥酪,让人想用手指刮上那么一层雪泥,放入唇舌下品尝。
次日,阿雾睡了个好觉,起床时神清气爽,唯有桑嬷嬷那露骨的眼神,约略坏了一丝阿雾大好的心情。
而桑嬷嬷,每日早晨雷打不动地必是第一个入阿雾寝房的人,看阿雾的眼神由露骨变得深邃再至怜惜而无奈。
终有一日,桑嬷嬷再忍不住,留了阿雾在内室说话,“姐儿,你同奶娘说,王爷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什么什么毛病?”阿雾糊里糊涂地问,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啊,你是说那个……”阿雾的脸顿时变得红霞满天,“没有,王爷没有毛病。”他生得出儿子,阿雾当年在宫里飘时,也偶见他翻过绿头牌。
“那你跟嬷嬷说,为什么你们没有圆房,是不是姐儿你……”
阿雾赶紧摇头,她可不能背这个黑锅啊,否则还不得被桑妈妈念死,她一准儿得回去告诉太太。“没有,是王爷,王爷不愿意。”
这下桑嬷嬷就奇了,既然没毛病,那世上会有哪个男人可以在看到自家姑娘这般的天仙似的模样后还依然无动于衷的?
于是桑嬷嬷努力开动脑筋,将一切不可能的原因排除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不多的几个猜测,她斟酌再三后道:“可是王爷另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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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原因,桑嬷嬷以为绝对不会成立,即便是另有心上人,可是于男人而言,也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和其他人行那档子事儿。
阿雾认真地想了想后,摇了摇头,“没有。”她知道桑嬷嬷的意思,但是阿雾不以为相思会是楚懋的心上人。
“那……”桑嬷嬷再三斟酌后,还是决定说给阿雾听,毕竟姐儿已经嫁做人妇,有些事情还是明白比糊涂好,“那姐儿平日可发现王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行事可有奇怪之处,”
兴许别人可能会觉得祈王殿下奇怪之处多了,但在阿雾的眼里,楚懋是在正常不过的人了,像荣珢那种汗臭味四飞的才叫不正常。
“没有。”阿雾很肯定。
桑嬷嬷一看就知道阿雾没明白,“我是说,王爷平日会不会对那些长得俊些的小厮多看几眼?”
阿雾心想,就这么几日功夫,她自己都还没见过几个小厮呐,怎么知道楚懋会不会多看,不过阿雾已经隐约明白了桑嬷嬷的意思,这是问楚懋有没有断袖分桃之癖。
“不会。”阿雾很肯定。
“那,王爷平日里会不会多看那些小丫头?” 桑嬷嬷问得有些胆战心惊。
阿雾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桑嬷嬷在暗示什么,各位看官实在要原谅阿雾,她并非不聪颖,而是从没往这些方向想过,无人教她,更不知道那些龌龊事。
“或者,王爷会不会更喜欢哪些妖娆妇人?”桑嬷嬷算是看明白了,自家姑娘怕是根本不懂这些,也是,这些龌龊事,谁敢说来污她耳朵,桑嬷嬷也是没法子了,这才开的口。
但既然开了口,那就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奶娘,你究竟想说什么?”
桑嬷嬷也是赌上了一口气,所以一股脑儿地说了,“老奴索性都告诉王妃吧。这世间上的男人形形色、色,千奇百怪,有人偏爱娈童,有人喜好稚女,也有人喜欢妖娆妇人,专喜行那偷摸之事。更有人喜欢女子那一段脖颈的,或那胸前双瓜的……”
“桑嬷嬷!”阿雾简直是出离愤怒了,她的奶娘居然跟她说这些污糟事,阿雾恨不能拿玉泉把自己的耳朵洗过,“桑嬷嬷我敬你是我乳母,你不要,你不要……”阿雾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
阿雾对这些事因当年荣三老爷和王氏的哪一出后,本就甚为抵触,别说看,简直听也听不得,嫁为人妇前的那一晚,被逼听一听,那是习俗使然,阿雾不得不应付,但即便那样,崔氏也只能含混以对。全然不似桑嬷嬷这般,什么荤的臭的都说给自己听。
桑嬷嬷不知道阿雾会气得如此厉害,也自悔失言,关心则乱,“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姐儿,你可别气着……”桑嬷嬷打心底最是疼阿雾,见她气恼如此,也不敢再说话。
“嬷嬷以后不许再管我房里的事,也不许回去同太太嚼舌根,否则我……”阿雾半真半假地硬起心肠,一鼓作气要压服桑嬷嬷,以免后患。
“是,是……”桑嬷嬷完全不敢同阿雾犟,她最是知道阿雾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待桑嬷嬷去后,阿雾才捂着心忽然想起昨夜楚懋看到她赤脚时的眼神来,不由一身冷汗,难道真被桑嬷嬷说中了,这位祈王殿下是有特殊的癖好?
尽管阿雾不认同桑嬷嬷荤素不计的言语,但也不得不承认,偶尔也能从中学到点儿东西。
至晚上,楚懋回房时,见阿雾脚踏软缎脱鞋,却穿着棉布袜,也不曾多言,倒是阿雾自己有些做贼心虚地解释道:“天渐冷了,晚上睡觉老觉得脚冰凉。”其实,阿雾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屋子里的地龙烧得,阿雾都可以穿夏日的霞影纱了。
楚懋像是没放在心上一般地道:“明天叫她们把地龙烧得再热。”
阿雾点点头,觉得自己算是应付过这一关了。
次日,阿雾用过早饭,正准备再游一游相思园的,却从窗户往外,看到鲁妈妈领了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背着药箱的小童进了玉澜堂。
不一会儿阿雾就见紫扇进门来道:“鲁妈妈领了沙大夫来给王妃请平安脉,说这是府里的老规矩,每旬沙大夫都要来给各个主子请脉。”
阿雾点了点头。
一众丫头立即忙碌起来,拉帘子的拉帘子,布置桌椅的布置桌椅,都被阿雾喝止了,紫扇又忙拿了手绢要来遮住阿雾的手腕,都被阿雾一一拒绝了。
“瞧这位沙大夫也一大把年纪了,本就不必忌讳太多,再则,既然是请脉,望闻问切四字为要,你这样遮着挡着的,把脉能准么?”阿雾对紫扇道,本来在荣府时,也没这样多大的规矩。
紫扇讪讪一笑,“奴婢这不是以为姑娘成了王妃,这才……”
阿雾瞪她一眼,紫扇不敢再往下说,出去去请了沙大夫进来。
沙大夫领着小童进屋,恭恭敬敬地给阿雾行了个礼,也不敢抬头多看,见桌边坐着一位华衣女子,便知道该是祈王妃了,从小童手里接过药箱,取出脉枕来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