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帝阙春 九斛珠 2491 字 18天前

他翻遍整个佛寺内外,也没寻到踪影,深为懊悔。

后来在淮南的高家碰见伽罗,才知道当日救下的小姑娘竟傅家之女。他身受高家欺辱,亦知傅家和父王的旧怨,便觉当日救了个小白眼狼,即便曾与伽罗打过几回照面,也从未提过此事。

却没想到,时隔数年,他竟会在这里重遇这枚玉佩。

她是何时拿到玉佩的?在他救她时?

该不该还给她?如果不还,该以什么理由扣下?

谢珩握紧玉佩,心中矛盾,极想将玉佩收回,却寻不到合适而又能服众的理由。至于说出旧事?谢珩扫一眼跟前的小白眼狼,把心一横,便将玉佩丢回伽罗掌中,而后用力夹动马腹,率先纵马驰出。

伽罗匆忙回到马车内,心中犹自突突直跳。

掌心的玉佩还留着烫热的温度,她翻来覆去的看了片刻,才细心收起。

*

当晚依旧住在官驿。

此处离云中城只剩不足两日的路程,城内有数千驻军,正忙着加固城池防守。谢珩白日里诱捕了数名西胡人,只是时间仓促未及审问,这会儿匆匆用罢晚饭,便叫人寻了个隐蔽牢靠的屋舍,带人审讯。

伽罗得知动静,也自惴惴不安。

那晚她被人掳走,谢珩说那是西胡死士时,她还只当是个巧合。毕竟以她浅薄的了解,西胡民风彪悍、地处荒僻,许多人食不果腹之下便会拿命赚钱,但凡肯给银钱,不论其身份,皆可效忠。背后主使是谁,茫然而无头绪。

然而今日看来,连日尾随着她的,竟清一色都是西胡人。

这不免让伽罗想起另一件事——

她的父亲傅良绍当年游历各处,正是在西胡境内遇到了娘亲南风。

伽罗的记忆中,娘亲美貌之极,那双瞳孔微蓝的深邃眼睛更是令人着迷,寻遍整个京城内外,都无人能及。外祖母也有那样一双眸子,头略卷,容貌与淮南的女子截然不同。这些年里,父亲虽然半点都不肯提起娘亲的过去,但听外祖母偶尔提及,母亲的身世似乎颇为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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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比例最低的防盗章,时间24小时, 敬请支持正版^o^  她这些天埋身书堆, 耗费心神, 身体早已倦乏。如今夏日天长, 后晌枯坐无事,便去小睡片刻,谁知醒过来竟已是日暮斜阳。

岚姑匆匆进门说太子来了, 伽罗残余的慵懒困意霎时烟消云散,忙穿好鞋子迎出去。

谢珩正站在庭院里,负手对着一丛芭蕉。

他还是惯常的墨色长衫,衣上点缀甚少, 背影挺拔,却似紧绷。芭蕉绿意森森,叶如蒲扇, 素来只听说美人倚蕉极美,她站在廊下瞧过去,却觉此刻蕉叶往冷硬的谢珩身上添几许温和, 又不损挺拔风姿, 相得益彰。

伽罗快步上前, 端正行礼道:“不知殿下驾临,耽误了片刻, 请殿下恕罪。”

“你找过我?”

“是。今晨我找到了与那凤凰相似的图画, 便想去禀报殿下。”伽罗略过撞见安乐公主的事, 连声音都带了笑意, “殿下进去看看吗?”

谢珩不语,回过身时,神情冷淡如旧。

伽罗早已习惯这般态度,引谢珩入内,取了那部残卷放在案上。

“殿下请看这幅凤栖梧桐的画——笔法布局奇特,这凤尾和锁上的一模一样。”她将那长命锁搁在画侧,纤细的手指按着书页,让谢珩细看。她的身材尚未长开,站在高健的谢珩跟前,只及其胸。这长案于她高度适宜,于谢珩而言,就低矮了。

谢珩单手扶案,躬身细看,因凤尾描摹细致,越凑越近。

伽罗满心欢喜,也趴在案前,细细指给他看。

因这些天看的凤凰不少,她还将其他书中的画备在案上,以作对照。

宽敞的案上皆是种种凤凰图画,形态笔法各异,两人拿了长命锁逐个对照,唯独这残卷上的全然相同。

“应当是它。”谢珩颔首,心神稍稍松懈,侧头便见伽罗还趴在那残卷上,看得认真。

不知是何时靠近,此刻两人肩背相贴,她的侧脸离他不过咫尺距离。

她身上的香气隐约可闻,侧脸轮廓柔和,一缕青丝垂落,紧贴他的肩膀。余晖自半开的窗隙洒进来,照得她秀颊莹白柔润,红唇娇艳欲滴,浓长的睫毛如同小扇,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忽闪。甚至她的呼吸都仿佛清晰起来,轻盈如蝶翼般扫过他的手背。

谢珩微怔,定定的看她。

伽罗全然未觉,满心欢喜的欣赏片刻,道:“虽说书卷已残破,却并非无迹可寻。殿下知道鸾台寺吧?”

她翘着唇角,侧头询问,却忽然顿住。

宽厚的胸膛几乎贴在身侧,他离她极近,双眼深沉如同潭水,瞧着她,意味不明。

霎时有异样的感觉爬上心间,像是幼时躺在林间草地,有小虫爬过手臂,痒痒的。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姿势实在过于亲昵,连忙后仰,仓惶垂首道:“民女一时忘乎所以,失礼之处,请殿下恕罪。”

一低头,瞧见谢珩按在书卷上的手,干净修长,甚为悦目。

谢珩轻咳,直起身来。

气氛稍稍尴尬,好在谢珩很快开口,“与鸾台寺何干?”

“幼时每年回京,我娘亲都会去鸾台寺进香。”伽罗看着脚尖,“每回我都会随娘亲前去,鸾台寺的方丈很慈和,见娘亲诚心向佛,于佛经图画都有些见地,曾带我们进过寺里的藏经阁。其中有幅画,就是这幅凤栖梧桐——那幅画用色奇特,我那时虽不懂画,却也留了印象。”

“你想看那幅画?”

“不止是画,还想拜望方丈,盼望殿下能允准。”伽罗盈盈行礼,缓声道:“娘亲来自异域,进香时也与京城旁人不同,那位方丈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其中缘故。殿下,能否允准我尽快前往鸾台寺一趟?那幅画有题跋,可以解惑。”

她满含期待,神情诚挚。

谢珩侧身看向窗外,“五月底。我派人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