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不屑地冷笑一声:“关宁军就是一群怂货,当年在辽西早就被我建州军打成了灰孙子。别说一千建州勇士,给了一百人就能将他们的军阵打个稀烂。”
“那就是了,现在亲王你手下还有一千勇士,吴三桂就算想发,也得掂量一下后果。”尚可喜眼珠子不住转动:“这是其一,而且,我估计吴三桂还没有同弘光谈好条件,这才按捺不发。”
阿济格不以为然:“条件没谈好,又有什么不好谈的,不外是要封王,要独领一镇。以前他在山海关是怎么样,弘光都许了他就是。若老子是弘光,吴三桂要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他投过来。”
尚可喜:“英亲王这话说得对,可惜弘光如今说的话可做不了数。在内,朝政一手被马士英、阮大铖、钱谦益三人把持;在外,各镇兵马都惟孙元马首是瞻。马、钱二人和孙元关系密切,乃是同党。关宁军若降,必然会去争抢朝廷给各镇的好处,各军镇必然不肯答应。”
他压低声音道:“英亲王,所以说吴三桂要想投敌,关键不在于弘光小儿,而是孙元。孙元不答应,吴三桂就是卖国无门。据朱芬将军说,吴三桂已经派了密使此船过江去扬州联络孙元,准备做他的内应。并答应将亲王你拖在天门等扬州水师来功,到时候,他就里应外合,拿亲王的人头做见面礼。因为此事朱将军也没有实际证据,也不敢写在信里。”
“什么?”阿济格抽了一口冷气,他脑子本就简单,被尚可喜绕了半天,有点晕。
尚可喜暗骂了一声蠢猪,道:“英亲王若是不信,等下见了吴三桂可做出一副要提兵离开天门山的样子,若是吴三桂同意,那就是没有投敌。否则,此人的反心就确凿无疑了。”他心中冷笑,开玩笑,宁乡军都绕到我军前头去了,军中士气沮丧,急需休整。天门山地势险要,又有补给,换谁都不会急着离开,怎么着也要休息几天,等到士气恢复,并收拢逃散的残军才谈得上下一步行动。
阿济格心中已经有些信了,越琢磨越觉得尚可喜说得有理,冷着脸道:“某要不要试他,也不用你管。我且问你,方才你来找某做甚,不会只为此事吧?”
尚可喜道:“英亲王不问,我到是忘记了。这也算是吴贼的可疑之处吧,亲王,宁乡军有大量船只,他们的水师沿着长江而上,随时都有可能打到天门山来。当然,我军在这山上修筑有船坞堡,就算宁乡军来得再多,一时间也打不上来。因为,下面的码头不大,只能容小船靠泊,他们的大船却是过不来的。”
一边说话,他一边伸手朝外面指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能看到山下的码头,那里建有栅栏,还放了大炮。几堆篝火和明亮的灯笼光线下,有关宁军士兵的铠甲闪烁。显然,吴三桂也意识到敌人很有可能从水路而来,加强了码头的警戒。
阿济格:“说下去。”
尚可喜:“关宁军是否要反,我也不敢肯定。可码头实在要紧,却不能不留意。先前我放心不下,下山看了看。并说,敌人很有可能从水上杀来,是不是调些我部兵马过来支援,并禀告英亲王,让他派一员满将过来主持。”
阿济格插嘴:“你这话倒是执重之言。”
尚可喜:“负责把守码头的是吴三桂的亲信夏国相,这四人是个不粘锅,表面上一团和气,可说了半天话死活不肯答应,只说码头由关宁军守卫就够了,又何须另外排兵。我觉得这个夏国相有点不对劲,就过来禀告英亲王。”
他开始添油加醋:“英亲王,我们东江镇出身的汉军旗各部军中都有满人章京,这是我大清的规矩。凭什么吴三桂不肯,他搞独立王国,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你不觉得不对劲吗?英亲王,我等如今已经到了万般险恶的境地,凡事得多留一个心眼。还有啊,这么多关宁军,怎么说也得掌握在亲王你的手中才算妥帖。”
这一句话将吴三桂置于死地,一阵剧烈的疼痛又出右腿上传来,让阿济格狂躁异常:“他娘的,不就是一条汉狗吗,老子也懒得管他是不是通敌,先宰了再说。”
说罢,他对着门外大吼一声:“来人,去把吴三桂和关宁军的所有将领给老子叫过来,某要升帐议事。”
尚可喜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阿济格,自己手下只剩千余人马。而关宁军有六七千主力精锐,这些兵马必须捏在自己手头。否则主弱仆强,我阿济格将来又如何自处?
满人都是实用主义者,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别说吴三桂有反意,就算没有,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要想重振旗鼓,也必须吞掉他的部队。
杀几个汉人,对他阿济格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